&esp;&esp;毫无疑问,金静尧对于技术有着某种痴迷。直到此刻,他还在一刻不停地拿着摄影机做实验,切换、旋转、俯拍、仰拍,寻找更好的角度。
&esp;&esp;但这一切似乎也是值得的。
&esp;&esp;当他一声令下,窗外的水车真正运转起来,光影的魔法,再一次在无声无息之中上演。
&esp;&esp;浴室的每一块瓷砖、每一个角落,都被笼罩在那种光影的震颤里。微光粼粼,一呼一吸,一起一伏。
&esp;&esp;他将这个狭小的房间变成一片海。整个世界都深陷在他制造的雨声里。
&esp;&esp;黎羚近乎惊叹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随后,她又撞进了魔术师的视线里。
&esp;&esp;他将摄影机移开,直直地看着黎羚的眼睛。他看起来并不疲惫,反而接近于亢奋。
&esp;&esp;“你准备好了吗。”金静尧问她。
&esp;&esp;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向来是沉黯的,此刻却亮得过分,几乎有微暗的火光在燃烧,隐隐地透出一种压抑的、近乎怪异的狂热。
&esp;&esp;黎羚的心跳了一下。
&esp;&esp;直觉告诉她:今天这场戏,应该是可以拍完了。
&esp;&esp;-
&esp;&esp;水在浴缸的塞子里打转,像一个漩涡。
&esp;&esp;暗红色的灯光,逶迤于墙壁、地板、大理石瓷砖的纹路,让浴室犹如一个摄影的暗室。
&esp;&esp;浴缸里的两个人都湿透了。
&esp;&esp;黎羚接着昨天那场戏,趴在浴缸边呕吐,将压在舌根的药片都吐了出来。
&esp;&esp;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双手按着冰凉的洗脸池,用颤抖的双手捧起水漱口。
&esp;&esp;在镜子里,她凝视着自己。她的眼眶发红,面容虚浮,几乎可以说很狼狈。
&esp;&esp;突然,镜子背后氤氲的雾气里,出现另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
&esp;&esp;她几乎要尖叫出声,金静尧却已经压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到浴缸前。
&esp;&esp;他打开花洒,温热的水迎面浇下来,从头到脚。
&esp;&esp;按照剧本,这里本应该是最刺骨的冷水。黎羚自己私下练习,为了提前适应,也会将水温开到最低。
&esp;&esp;但这场戏拍了许多条,水温始终被调到了最适应人体的温度。她没有吃一点苦头。
&esp;&esp;水是热的。人是热的。心跳和体温在不断攀升。
&esp;&esp;只有金静尧的眼神还是冷的,令人望而生畏。
&esp;&esp;黎羚仰面倒进浴缸里,墨黑的发丝十分凌乱地挡在身前,白生生的手臂,瑟缩地按着墙壁,她通身雪白得如同一条被剐尽了鳞片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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