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空时,请柬从温见素的课桌抽屉里渗出。鎏金信封用菌丝封口,拆开时溅出的银蓝色液体在桌面勾勒出宴会厅的立体地图。染金铜钱接触液体的瞬间,她看见画面里穿礼服的陈墨正在切蛋糕——七层奶油蛋糕顶层站着微型青铜门,门缝里渗出蜡烛般的火苗。
"冥婚宴席。"谢归宴的机械臂扫描请柬,全息投影显示隐藏文字:「诚邀七号容器见证本体觉醒,届时将回收所有时间债务」。落款处的莲花印章与温见素心口的光痕一模一样。
教学楼走廊正在异变。两侧墙壁渗出黏液,逐渐凝固成青铜浮雕,内容全是温见素不曾经历的记忆:陈墨在实验室陪她过生日;谢归宴跪在母亲面前接受调教;而她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胸口插着连接青铜门的导管。
"空间同化已经37%。"谢归宴的机械眼弹出警告窗口,"宴会开始前必须摧毁定位锚点。"
他们循着请柬指引来到礼堂,推门看见的却是往生井底的景象。三十张餐桌悬浮在井水上空,每张餐桌中央摆着水晶棺,棺内躺着不同年龄的温见素克隆体。穿着校服的陈墨站在主桌前,正将星云物质注入3号克隆体的心脏。
"压轴菜还没上呢。"陈墨的领结是活着的菌丝组成,说话时不断变换形状,"母亲为你准备了三百道时间甜点。"
染金铜钱突然飞向水晶棺,却在半空被彼岸花藤缠住。温见素复眼聚焦,看清每朵花蕊里都蜷缩着谢归宴的记忆碎片——最古老的那段显示,他原本是母亲制造的机械仆从,被植入星云核心只为监视她。
"别信视觉。"谢归宴的机械臂突然自断三指,零件重组为钥匙插入温见素后颈,"看真实之镜。"
剧痛中她的视神经接入某种古老设备。宴会厅的幻象褪去,露出实验室的本来面目:所谓餐桌是培养舱操作台,水晶棺里漂浮着连接她心脉的导管,而陈墨手中的"星云物质"正是从谢归宴核心抽离的时间粒子。
"时间到了。"陈墨突然撕开校服,胸口莲花印记与青铜门共振。所有克隆体同时睁眼,三百道声音叠加成母亲的语调:"乖女儿,该回来完成仪式了。"
温见素的心跳突然同步克隆体频率。当她后退时,地面菌丝组成箭头,指向实验室深处的保险柜——柜门玻璃反射的画面里,母亲正将真正的判官笔刺入自己咽喉。
谢归宴的残躯突然暴起,星云核心释放所有封存的记忆。全息影像中,母亲临死前抓着柒柒的手说:"告诉见素...门后没有本体...本体就是..."
陈墨的菌丝领结突然勒断投影。宴会厅恢复奢华假象,侍者们端着银盘走来,盘中盛放的都是温见素曾丢失的物品:幼儿园的手工课作品、中学的毕业合照、上周弄丢的草莓发绳——每件物品都在吸收井水膨胀,逐渐变成微型青铜门。
"选一个吧。"陈墨弹指让所有克隆体坐起,"吃下纪念品,或者看着监管员被时间债务压碎。"
温见素摸到口袋里的半枚铜钱。当她的血滴在钱孔上时,整个宴会厅突然静止。唯有谢归宴的机械眼还能转动,瞳孔里闪烁着摩斯密码:
「契约第三条:当双方记忆融合度100%时,可重置时间线」
她突然明白母亲最后的安排。咬破指尖,她在心口莲花印记上画下逆五芒星。所有克隆体突然惨叫,她们胸口的青铜门投影全部转向陈墨。
"你忘了检查纪念品。"温见素举起草莓发绳,里面裹着的正是母亲藏在铜钱中的白笔碎片,"这才是真正的钥匙。"
宴会厅开始崩塌。在陈墨被克隆体淹没的尖啸中,温见素终于听清母亲遗留的最后一句话:
"本体就是我们共同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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