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的深夜,雷声炸响的瞬间,王家庄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的白色招魂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守夜的张大伯裹紧蓑衣,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像是许多人踩着泥泞前行,还夹杂着纸页摩擦的沙沙声。
他举起手电筒照去,瞳孔猛地收缩——雨幕中,八个身穿白衣的纸人抬着一口漆黑的棺材,正齐刷刷地朝村子走来。每个纸人的脸上都画着诡异的笑容,空洞的眼眶里点着幽绿的蜡烛,在雨中明明灭灭。更骇人的是,棺材底部不断渗出暗红的液体,在积水里蜿蜒成扭曲的血线。
"这、这是..."张大伯吓得瘫坐在地,话还没喊出口,纸人队伍突然停在他面前。最前方的纸人缓缓转头,脖颈发出"咔咔"的脆响,手中的抬杠"啪"地砸在地上。张大伯最后看到的,是纸人嘴角咧到耳根的恐怖笑容,以及棺材缝隙间露出的半截惨白手臂。
第二天清晨,村民们在老槐树下发现了张大伯的尸体。他双眼圆睁,脸上布满青紫的手印,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更诡异的是,他身旁散落着几片湿漉漉的黄裱纸,上面用血写着:"今夜子时,再寻一人。"
"这是纸人索命!"村里的神婆颤巍巍地说,"二十年前,王员外家为冲喜,让八个童男抬纸棺送葬。结果半路山洪暴发,孩子们连同纸棺一起坠入山崖。此后每逢暴雨夜,那八个冤魂就会抬着纸棺回来,抓走活人凑齐八数。"
当晚,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灯火通明。可子时一到,震耳欲聋的雷声中,纸人抬棺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纸人径直停在李寡妇家门口。李寡妇的儿子小虎透过门缝望去,只见纸人们齐刷刷地将脸贴在门上,空洞的眼眶正对屋内,嘴里发出孩童般尖锐的笑声:"来玩...来玩..."
李寡妇死死捂住儿子的嘴,可门突然被一股巨力撞开。八个纸人涌进堂屋,将李寡妇拽到棺材前。小虎惊恐地看见,母亲的身体在接触棺材的瞬间迅速干瘪,皮肤变得像纸一样薄,最后化作一具干枯的人皮被塞进棺材。纸人们发出心满意足的尖笑,扛起棺材消失在雨幕中。
村民们终于坐不住了,连夜请来道士做法。道士在村口设下八卦阵,撒下糯米和朱砂,又在每家每户门前贴上镇鬼符。然而,当夜幕再次降临,纸人队伍竟无视阵法,举着燃烧的符纸步步逼近。道士挥舞桃木剑,却发现纸人被劈开后瞬间复原,反而伸出利爪抓向他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村里最年长的陈阿公拄着拐杖走出家门。他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个泛黄的布包,里面是二十年前八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当年是我亲手给他们穿上纸衣,是我对不起你们啊!"说着老泪纵横,将布包投入火盆。
纸人们突然停住,空洞的眼眶里烛光剧烈闪烁,发出凄厉的哭喊。棺材缓缓打开,里面走出八个半透明的孩童身影,他们浑身是血,身上还穿着破旧的纸衣。陈阿公张开双臂:"孩子们,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回家。"
随着一声巨响,纸棺和纸人化作飞灰,八个孩童的魂魄依偎在陈阿公身边,渐渐消散在晨光中。自那以后,王家庄再也没出现过纸人抬棺的怪事。但每到暴雨夜,村里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孩童哭声,和纸页摩擦的沙沙声,仿佛在诉说那段尘封的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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