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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哑巴新娘 百日烬中光（第1页）

暮春的阳光斜斜照进周母的卧房，檀香混着中药的苦涩在空气中弥漫。静云跪在软垫上，望着案头那叠泛黄的日历，指尖微微发颤。日历边角被摩挲得发毛，每一页都用朱砂标着醒目的数字，从"100"到"1"，像倒计时般触目惊心。

"这是张大夫按少爷脉象推算的。"周母的拐杖重重杵在青砖上，震得日历微微发颤，"他说若没有奇迹......"老妇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抓住绣枕，"云儿，娘能求的人都求遍了，如今......"她浑浊的眼底泛起泪光，"只能靠你了。"

静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咙里像塞着团浸了醋的棉絮。她想起昨夜少朴咳血的模样，想起他强撑着在画纸上勾勒蝴蝶时颤抖的手腕。此刻周母将日历推到她面前，每一页纸张都重若千钧。

"每天清晨，你当着他的面撕一页。"周母的声音冷得像冰，"让他知道，剩下的日子该怎么活。"老人枯瘦的手指划过日历上的数字，"记得在背面记下当日的事，等......等那一天到了，这些就是他活过的证明。"

当夜，静云抱着日历回到房中。少朴正倚在床头，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苍白的脸上，青灰色胎记泛着诡异的光。他望着妻子怀里的东西，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娘把秘密都告诉你了？"见静云红着眼眶点头，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拿来吧。"

第一张日历被轻轻撕下时，纸页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少朴盯着"99"这个数字，喉结滚动："云儿，明天......"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日历边缘，"去城郊的桃林吧，听说......花都开了。"

次日清晨，周家的马车碾过石板路。少朴裹着厚厚的狐裘坐在车内，看着静云小心翼翼地将新摘的桃花插进青瓷瓶。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身上，将发丝染成金色。他想起元荣说的话："少爷的身子，怕是熬不过盛夏。"而此刻，桃林的风卷着花香涌进车厢，恍惚间竟让他忘了病痛。

静云在日历背面写道："第一天，看了桃花。少朴说，花瓣落进茶里，比药甜。"字迹被泪水晕染，却又很快被阳光晒干。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变着法子让少朴开心：去茶楼听评书，特意包下全场不让人看见他的面容；在后花园搭起秋千，自己先试了三遍确保安全才让少朴坐上去；甚至偷偷学做糖画，在厨房折腾了整夜，只为了重现他儿时的记忆。

然而，平静的日子下暗流涌动。宝珍阁内，赵天麟把玩着从湘君处得来的周家账本，嘴角勾起冷笑。"少朴的药钱比往日多了三倍。"他对着暗处的人影低语，"让张大夫不小心透露些消息......"与此同时，湘君望着少白每日早出晚归的背影，嫉妒之火在心底越烧越旺，她握紧赵天麟送的翡翠镯子，终于拨通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当第七十张日历被撕下时，少朴的病情突然恶化。他陷入昏迷前，死死攥着静云的手，喉间含糊不清地念叨："别...别撕了..."静云跪在床边，泪水滴落在他手背，却仍颤抖着撕下那页纸，在背面写道："今天，你说不想数日子了。可我想数，数到我们再也数不动的那天。"

周母看着儿媳日渐消瘦的面容，第一次在佛堂前红了眼眶。她想起二十年前抱着高烧的少朴求医，想起这些年为延续周家血脉所做的一切。如今，真正守护儿子的，竟是这个曾被她算计的哑巴姑娘。

而在某个暴雨夜，静云在撕第八十三张日历时，发现背面多了行小字。那是少朴用虚弱的笔迹写的："若有来世，换我护你周全。"她将脸埋进日历，压抑的哭声混着雨声，惊醒了窗外偷听的湘君。暗处的赵天麟露出得逞的笑，他知道，是时候让精心准备的"礼物"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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