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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床(第2页)

浴室里水雾氤氲,阑羽站在门前,手悬在门把上,迟迟没有推开。

她突然有点不敢出去了。

明明方才答应同住时还坦坦荡荡,现在真要同床共枕,反而后知后觉地羞赧起来。

要知道,两辈子加起来,她也只有幼时曾和母亲一起睡过,从未与旁人这样亲近。

浴室里残留着丝丝缕缕不属于自己的冷冽淡香,混合着蒸腾的热气,熏得她耳尖发烫。

“……”

再待下去,怕是要被蒸熟了。

阑羽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冷风迎面扑来,激得她一个哆嗦,混沌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些。

有什么好紧张的?都是女孩子,睡一张床再正常不过了。

她故作镇定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

“姐姐。”

采儿的声音轻轻响起。

阑羽动作一顿,一条腿跪在床上:“嗯?”

“明天……你有空吗?”

采儿朝她这边侧过身,灰白的眼眸被月光照着,像是蒙了一层薄纱。

“有啊,怎么了?”

“那可以陪我参加决赛吗?”

少女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阑羽一怔:“已经到决赛了?”

她路上耽搁了这么久吗?

“嗯。”

采儿的脸往被子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双泛红的耳尖,“……可以吗?”

阑羽心头一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当然可以,我们采儿真厉害。”

指尖触到柔软的发丝,采儿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

“那……晚安?”

阑羽收回手,轻声道。

“晚安,姐姐。”

采儿乖乖躺好,被子拉到了鼻尖,只露出一双闭着的眼睛。

阑羽看着她这副模样,莫名想起某种谨慎又乖巧的小动物。

可她知道,采儿不是。

毕竟能参加决赛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柔弱无害?

阑羽躺下后,却迟迟没有睡意。

身旁的呼吸声轻缓。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第一次不是独自入睡,竟有些不习惯。

或许不只是“不习惯”

她侧过头,借着月光看向采儿。

少女已经摘下了面纱,沉睡的容颜安静而美好,可那灰白的眼眸、身上萦绕着的死寂的气息,显示着她的特殊。

不是将死之人的混沌,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吞噬她身上的生机。

阑羽忽然想起自己前世魔药失败、短暂失去味觉的那段日子。

食不知味,厌弃进食,生生饿瘦了一圈。

而采儿失去的,是比味觉更重要的东西。

心脏泛起细密的刺痛。

如果她愿意的话……或许可以试试治疗她的眼睛?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阑羽却又迟疑了。

她需要了解致盲的原因,这意味着可能会触及采儿的痛苦。

采儿会愿意吗?如果治好了,她的眼睛……会是什么颜色的?

她轻轻合上眼,压下那些翻涌的思绪。

她太关注她了。

她对自己的异常心知肚明,却下意识地不想疏离。

再等等吧……我可以把握好分寸的……

夜色渐深,确认阑羽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绵长后,采儿缓缓支起身子。

指尖在黑暗中游移,寸寸抚过温热的肌肤,感受着脖颈处跳动的脉搏,触及到那根细绳时,她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

尾指灵巧地挑起细绳,一枚泛着幽蓝光泽的勿忘我戒指悄然滑出。

指腹轻轻摩挲着熟悉的纹路,灰白的眼眸微微眯起,露出一抹笑意。

有被好好保存着呢。

她近乎虔诚地将戒指捧在掌心,如同捧着一颗炽热的心脏。

俯身时,紫发垂落,唇瓣轻触戒面,一触即离。

月光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指尖的动作温柔克制,眼底暗色滋长。

“终于......”

这声低语轻得如同梦呓,尾音消融在夜色中,话语里满是年少时生出的执念。

又遇到你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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