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着煤灰在孤儿院走廊穿梭,汤姆贴着冰凉的墙砖往大厅挪步。廉价制服摩擦着后颈的蛇形胎记,粗麻布料让他想起上周撕碎的《预言家日报》——头版照片里那个黑魔王的面具,正与他阁楼藏着的银制半脸罩如出一辙。
"听说这次是个阔佬!"前面雀斑女孩的耳语混着劣质发油的酸味飘来。汤姆把灰蓝围巾又绕紧两圈,波特先生遗留的雪松香早已被孤儿院的霉味侵蚀殆尽。袖口突然传来鳞片滑动的触感,花斑蛇从补丁里探出头:"嘶......你心跳吵得我头疼。"
会客厅的雕花门在眼前洞开,三十七个孩子像提线木偶般僵在长椅上。汤姆缩进最角落的阴影,看着煤油灯将科尔夫人醉醺醺的影子投在彩窗上——那团扭曲的轮廓正举着酒瓶比划:"都、都是好崽子......"
门轴突然发出天鹅绒般柔滑的吱呀声。汤姆的指甲掐进掌心,他熟悉这种声响
青年踏入光圈的刹那,阁楼藏着的青铜怀表突然在汤姆裤袋震动。羊绒大衣扫过积灰的地砖,卷曲黑发间隐约可见闪电形伤疤。当那人抬起翡翠色的眼眸,汤姆感觉左脚的蛇形胎记开始灼烧——就像去年用偷来的火柴点燃比利床铺时的热度。
"这位是波特先生。"科尔夫人打了个酒嗝,威士忌洒在汤姆的制服袖口。花斑蛇受惊钻回内袋,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它在颤抖。
孩子们像闻到蜜糖的工蜂般骚动起来。前排的金发女孩故意露出练习过千百次的甜笑,双胞胎兄弟同步整理起磨破的衣领。汤姆却把脸更深地埋进围巾,布料间突然泛起若有若无的雪松香——与青年大衣飘来的气息完美重合。
"我想找......"青年的声音像壁炉里噼啪作响的松枝,说到半句突然哽住。汤姆抬眼时正撞上对方的视线,翡翠色虹膜里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像阁楼那晚暴雨中的泰晤士河,暗流裹挟着星光。
"汤米?"科尔夫人醉眼朦胧地挥舞酒瓶,"别给我丢人......"
青年却已穿过人群。羊绒大衣下摆扫过积灰的长椅,在汤姆脚边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当修长的手指抚上他肩头,阁楼藏着的剔骨刀突然在意识中嗡鸣——上周就是用这柄刀,他把比利的兔子钉在了告解室的门上。
"你脖子上......"青年的指尖勾住围巾边缘,露出的却不是预想中青紫的掐痕。褪色的羊毛间缠着根卷曲的黑发,在煤油灯下泛着幽幽蓝光——正是去年圣诞夜,他从昏迷的波特先生枕边偷走的。
怀表齿轮突然开始转动。汤姆在对方骤缩的瞳孔里看见两个倒影:十一岁的自己攥着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五十岁的自己高举紫杉木魔杖。当青年颤抖的掌心覆上他额角时,地下室渗水的滴答声与纳吉尼的嘶鸣在耳畔共振。
"愿意......"青年的喉结滚动三次,"愿意跟我回家吗?"
会客厅死寂如坟场。三十六个孩子化作石像,雀斑女孩的甜笑冻结在嘴角。汤姆感觉花斑蛇正在腕间绞杀自己的脉搏,就像上周勒死偷糖贼的宠物鹦鹉那般用力。
"家?"这个单词从唇齿间滚落时带着血腥味。汤姆想起阁楼铁盒里的剪报:1932年冬,哈利·波特收养科克沃斯孤儿院男童——配图是青年抱着穿新衣的孩子穿过暴风雪,而那件驼色大衣此刻正穿在眼前人身上。
怀表在掌心灼烧出焦痕。当青年解开大衣纽扣露出内袋的魔杖柄时,汤姆突然明白了阁楼那夜的血迹从何而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蒸汽里,另一个自己正将染血的日记本塞进哭泣的金发女孩手中。
"我拒绝。"
惊喘声如潮水漫过大厅。汤姆转身撞翻长椅,制服纽扣崩落在地滚向黑暗。花斑蛇从袖口窜出,在青年脚边盘成预言家的衔尾蛇图腾。当他冲进暴风雪时,青铜怀表终于挣脱裤袋的束缚——表盖在石阶上撞开的刹那,1946年的雪突然覆盖了1932年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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