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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跳动在树林上方,却透不过层层叠叠的枝桠照射到阴暗的林间,仿佛与外界隔绝。
立花跑了一段路后便停下来缓步行走,斑驳稀疏的光线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只沿着狭窄幽径慢慢前进着,片刻不敢松懈。
直到一抹灰棕色的身影闯进了她的视野。
“嘻嘻嘻……多吃点,多吃点……”
男人声音像极了鬼魅的喘息,上挑的尾音中暗含着足以渗进灵魂的杀意,他阴冷地笑着,随后揭开旁侧的大型陶罐,糜烂腐朽的酸臭味道立刻散发而出,将树林原本的清新纯净侵蚀殆尽。
那是一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巫蛊师。
立花永远无法忘记那个用蛊虫控制了食梦貘,让它危害山村吞噬祭品的危险妖怪。
“什么?”巫蛊师敛起诡笑,对着大陶罐反问道,“有人类的味道?”
他移开目光,牢牢锁定了立花所在的方向。
——糟糕!
立花绷起神经,掉头就跑,紧张到了连心脏都快炸裂的地步。巫蛊师的蛊虫能让妖怪死后为他所用,刚刚那些死而复生的妖怪恐怕就是受了他的控制,现在松尾光他们正在布置结界,如果巫蛊师这时出现会让他们遭到灵力反噬,她必须快点赶过去阻止结界的建成。
可是……
她不由自主地减慢速度。
自己离开了这么久,六芒星结界肯定早已建立好,此时去告诉他们根本无济于事,与其白忙一场,还不如帮忙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天空微暗,暮色渐渐模糊,衬得树木更加苍劲挺拔,薄朦的晚霞将绿叶染红,好似泼洒着鲜血。
巫蛊师于林海中疾步狂奔,感觉到陶罐里的蛊虫们在躁动时倏地顿住,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同蛊虫对话:“是吗,气味在这里就消失了啊……”
最后一个字还未全部脱出口,一道蓝光便破空刺来,他慌忙闪过,那蓝光猛地砸落在地,无数雷电似蛛网般蔓延,直至将周遭的树根烧成焦炭。
立花赶在巫蛊师反应过来之前跳出树丛腾身一旋,将备好的八张雷符尽数掷去,顷刻间,符咒全部化为惊雷翻滚,恍若狼群长啸,以最迅猛的姿态朝巫蛊师齐齐奔去。
烟尘卷起,接连不断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死了么?”立花喃喃道,随即眯起双眼,跳离树干。
巫蛊师并未直接受到攻击,而是以虫作盾躲过了一劫。
“面熟的小姑娘,”他阴测测地笑着,眼中却无半分笑意,有的只是骇人的森冷和一片杀戮血色,“老朽想起来了,你是那个不知好歹的女阴阳师。”
三个月前,立花等人收服了妖怪食梦貘,在此期间他们曾见到过巫蛊师的真容,但那时候黑白童子的灵魂已经遭到吞噬,万般无奈之下立花只得放弃追击,转而将黑白童子送去礼河村治疗。
巫蛊师有蛊虫做掩护,远攻是肯定不行了,要束缚住他的脚步唯有近战。
思及此处,立花迅速向眼前的黑影袭去,为了防止触碰蛊虫,她特地在拳头上包裹了一层符纸,这样的话就算有蛊虫也会被电焦。
她掠到巫蛊师身后,拔出腰间的胁差狠力刺去,可对方只发出了讽刺意味明显的笑声,随即挥动手里的提灯,刀刃直接没入了灯罩内,恍惚间,立花似乎听到了虫子翅膀煽动时的嗡嗡杂响,她心下一惊,条件反射地朝后跃去,见自己原本站着的地方已被侵蚀成了一个黑洞,黑洞表层有数不尽的蛊虫在蠕动着,惊悚至极。
“可惜了,老朽饲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家伙,”巫蛊师佯装出心疼的样子爱抚着破碎的灯罩,揶揄道,“你们说,阴阳师和妖怪的残骸哪一个更可口呢?”
说罢,立花顿时感到胳膊隐隐作疼,她低下头,见本该完好无损的衣料竟被虫子撕咬出了一道不怎么明显的小口子,而那虫子正在啃噬着她的皮肤,几乎要钻到骨头里去,暗红色的液体浸湿衣袖,空气中也染上了相当浓厚的血腥味道。立花紧锁眉头,狠心将符纸贴在蛊虫依附的地方,电光乍现,钻心的疼痛混合着恶臭气息重重刺激着她那紧绷得几近麻木的神经,险些崩溃。
巫蛊师的愉悦语气中夹杂毫不掩饰的厌恶情绪:“老朽还以为你们这群自诩为平安京最强的阴阳师有什么了不起的实力,到头来却是跟以前那些杂碎妖怪落得一样的下场,将阴阳师作为饲料,想必小家伙们会很兴奋吧。”
“不凑巧,”立花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死咬着牙关,将巨大的痛楚拼命压制下去,“我没有成为饲料的天赋……”
忽然,稀疏的白雾逐渐漫起,巫蛊师下意识地倒退一步,却发现这白雾只绕着他升腾,仿佛形成了没有死角的包围圈,半晌,白雾于顶端处汇集,最终化成网笼的形状,将巫蛊师牢牢困在了里面。
是结界。
立花竖起捻有符纸的手指,眸底闪过一抹精光:“你挣脱不掉的,制作笼子是我的专长。”
满陶罐的蛊虫喷涌而出,听从巫蛊师的命令大力撞击着半透明的结界壁垒,但没起到任何作用,结界只是象征性地略微摇晃了两下,连半条裂痕都未显现。
这样一来,大概就没什么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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