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你……”秦莉被他这撕破脸皮一般的话震得呆了呆,想起楼梯口漏出来的身影,顾不得去想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些,忙说道,“秋鹤,你别胡说,秦姨没有想要冷藏你,你说的那些我……”
“您可以说您不知道,没关系,就当您是不知道吧,说出这些是我冲动了。”狄秋鹤打断她的话,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到她手里,语气里带上一丝难过,“这是断绝父子关系的文件,我已经签了字。我不敢把这个当面交给父亲,怕他伤心,所以厚颜难为您一下,希望您能帮我把这个交给父亲,再安慰安慰他。还有,谢谢您把我的合约送回来,我会找律师拟定一份解约合同,和违约费一起寄到皇都,从此以后,我做我的小艺人,您培养您的皇都继承人,我们两不相干,只求您不要再为难我。”
情况急转直下,明明是之前一心谋划想要得到的断绝父子关系的文件,如今却成了一份烫手山芋。秦莉恨得牙都要咬碎了,却还是要继续演戏,眼中很快冒出了泪光,解释道,“秋鹤,你误会秦姨了,你跟我说,是谁告诉你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的?秦姨去收拾他!这文件你拿回去,血浓于水,父子关系又岂是一份文件可以断绝的,我……”
“一份文件还不够吗?已经断绝父子关系了还不够吗?”狄秋鹤突然提高声音再次打断她的话,胸膛起伏着,似是压抑着某些痛苦的情绪,哑声道,“我明白了,难怪您之前一直劝说父亲送我出国读书……秦姨,以后请好好照顾父亲,我先走了。”
“秋鹤!”秦莉几乎是尖叫般的喊了他一声,上前死死拉住他的手,说道,“你不能走!一家人有误会说清楚了就好,你这样是在剜我们做父母的心啊!”不能走,狄秋鹤今天说什么都不能走!若他走了,他泼过来的这些脏水就再也洗不掉了!他留下的这份父子断绝关系的文件也将再也不会生效!哪怕她最后把狄边哄回来了,他狄秋鹤也会成为狄边心里永远愧对想要补偿的受了委屈的大儿子,再难做文章了!
狄秋鹤停步,深呼吸两口气后回头,按住她抓在胳膊上的手,慢慢往下拉,眼眶通红的说道,“您知道吗,十五岁那年,我其实已经准备改口叫您母亲了,但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听到您和助理打的那通电话……没有如您的愿变成残废真是对不起了,还有春华,她还小,皇都我不要,这个家我也要不起了,所以别再教坏她,她本该是一个乖巧单纯的小姑娘。”说完甩开她的手,大步走入渐暗的夜色里。
“秋……”
完了……
秦莉看着空洞洞的大门,听着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用力闭了闭眼。
狄秋鹤,狄、秋、鹤!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她看走眼了!
清晨,贺白打着哈欠从宿舍楼走出来,边把玩着补办好的一卡通边朝食堂走去。
“我想吃北食堂的长寿面。”
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突然从另一条小路上拐了出来,十分自觉的走到了他身边。
贺白拢拉下眼皮,朝旁边跨步以示划清界限。
狄秋鹤手插裤兜,抬头望向初升的太阳,淡淡道,“今天是我二十三岁的生日。”
贺白抬手堵住耳朵,表示他已经聋掉了。
“昨天我被家里人扫地出门,还和皇都解了约,付了一大笔违约金,有时候想想,其实活着特别没有意思……你说人死了之后会怎样?真的会有孟婆汤可以喝吗?”
贺白心里一哽,憋着口气在岔路口拐道,走了两步后发现某个阴魂不散的人没有跟上,扭头怒道,“不是要吃长寿面?跟上!”
停在岔路口被帽檐挡住了表情的狄秋鹤闻言一愣,然后笑着抬手摘下帽子,迈步上前,“你请我吃面,那我给你张亲笔签名照做回礼怎么样?是你说的,以后我的签名可以卖到一万,那签名照肯定能卖到更贵,小狗仔,你赚了。”
贺白:“……”手痒,想打人。
狄秋鹤十分捧场的接话,“但是什么?”
“但你中停的面相却有断裂之感,恐中年有劫。”贺白胡诌完,为了增加可信度,还一脸严肃的绕着他走了一圈,举着手乱七八糟的掐算了几下,叹气,“这劫很凶,若过,则一生顺遂,富贵无忧,若过不去……”
“会如何?”狄秋鹤表情语气很平静,似乎贺白口中即将有劫的人不是自己。
“会英年早逝。”终于说到了正题,贺白不自觉放松了一些,加快了语速,“你的劫在三十五岁,与女人和高处有关,应劫的方位是东南,好了,言尽于此,我们有缘再见。”该说的都说了,再说下去就得露馅了,走为上计。
狄秋鹤见他要走,眼疾手快的按住他的肩膀,眼中带上了一丝真实的笑意,“这就走了?不说说破劫之法,送我点扛劫的东西,再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贺白迈出去的腿一收,转身拍他肩膀,“我跟你说这么多已经算是泄露天机了,记住,多做好事多积德,然后躲着点女人和高处,此劫可破,联系方式就不用了,你是有福之人,老天会眷顾你的。”说完收手,转身用看似平静实则急切的速度走出小巷,朝最近的公交站牌跑去。
还留联系方式呢,刚刚那一大通话全是他胡诌的,细一想哪哪都是漏洞,这狄秋鹤能在娱乐圈里混得风生水起,可见不是个蠢货,他能忽悠得了一时,却忽悠不了一世,所以还是快点跑路比较好。但愿以后不要再遇到对方,也不要再做那个坠楼的噩梦了,他神经脆弱,经不起折腾!
狄秋鹤目送他离开,翘起的嘴角慢慢拉平,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一卡通看了看,眯眼,“Q大学生……”
把这周的作业打包发到徐胤荣的邮箱,贺白回到寝室瘫在床上,看着手里剩下的五百块钱,忧伤叹气。
得想办法赚钱了。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重生前他已经靠着大学毕业那年中的彩票过了十多年吃穿不愁的日子,如今再让他去没日没夜的做那些报酬不高的兼职赚生活费,他肯定会受不了。倒不是说他吃不了苦,而是眼界开阔了,以前那些赚钱的方法自然就瞧不上了。
想到这他坐起身,摸出枕头下的笔记本和笔,把B市近几年比较著名的开发项目列了几个出来,然后又一一划掉。重生的优势还是有的,但他手里没本金,知道商机也无处下手。而且他相信因果报应,并不想利用脑内的这些东西去剥夺掉其他人的机遇。
万一他利用先知夺了别人的机遇,却导致本该得到这些机遇的人一生困顿怎么办?所以还是只拿自己该拿的东西吧,而属于他自己的机遇……他翻开笔记本前面的年历,在两年后的某个日期上画了个圈。
大学毕业后他在老师的推荐下进入了B市晚报,成为了教育版块的一名实习记者,这本来是好事,但他倒霉的碰到了一个糟心的老记者,被对方各种打压排挤。报社里裙带关系严重,他刚毕业傻乎乎的,连被坑了都不知道,后来……后来事业失意,赌场得意,他无聊用自己的生日日期买了张彩票玩玩,结果中了头奖,一夜暴富。
中奖后他迷茫了一阵,在那老记者再一次试图坑他时,他果断把那老记者揍了一顿,然后利落辞职,带着一兜子钱,开始了游览祖国名山大川的旅途——小人的恶心嘴脸看得多了,他需要用美景洗洗眼睛。
他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地方,眼睛洗好之后,便想着能不能把沿途所见之景记录下来,以待年老时回忆。于是他买了相机,正式跨入了摄影一门。
摄影是个烧钱的玩意,相机要钱、镜头要钱、不工作到处乱晃找灵感拍照片更需要钱,幸运的是,他不差钱,且愿意学习,还正当好年华。细想想,其实他的摄影技术全是用钱堆起来的。
慢慢的,付出有了回报,他在摄影界冒了头,认识了一些同好,获得了一些小小的成就……然后就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还是那句话,重生你麻痹。
他丢开笔记本和笔,躺下用被子把自己卷了起来。
“小白你怎么又躺了?”王虎的声音在床边响起,然后被子被扯了扯,“老三在后街的老伙计火锅店定了位置,说要请我们吃饭,快起来。”
贺白掀开被子翻身看他,疑惑,“他怎么想起请咱们吃饭了?”
王虎干巴巴的笑了笑,回道,“他又失恋了。”
贺白皱眉,“又失恋了?和谁?”他记得老三在大学时期就失恋了一次,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一次,难道他这只不敢乱动的蝴蝶还是扇了下翅膀?
“和刘欢欢。”王虎声音有些哽,一脸的一言难尽,“这次是老三把刘欢欢甩了,他说要庆祝一下。”
“……”
某高档公寓里,狄秋鹤打开电脑,熟练的登录Q大校园网,输入自己的账号,然后拿起桌上的一卡通,输入贺白的学号,点击搜索。
一个简单的学生信息跳了出来,后面连着一个校园论坛ID,他点开这个名为“白又白”的ID,几条询问学校兼职情况的帖子刷新了出来。
居然真的是自己的学弟,那位“算命先生”没有撒谎。
他敲了敲桌子,复制下这个论坛ID,退到校园网主页,戳开搜索栏,粘贴回车。
更多的信息跳了出来,大多是询问兼职和回复食堂菜色建议的,在页面最上方,一条一个星期前发出的出售闲置物品的信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白又白:出售当红影帝狄秋鹤的亲笔签名。标价:10
十块?
他拨动鼠标的手指一僵。
没了外人在,能够自由表达情绪的影帝大人直接拉下了脸,不太愉快的把“标价:10”那几个字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我只值十块钱?”
内心其实极度自恋的影帝大人憋不住开了口。
“我怎么可能只值十块?”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一卡通看了会,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笑,修长的手指挪动鼠标,点击标价下面的竞价,出价一千。
“贺白。”他松开鼠标,盯着一卡通上笑得一脸灿烂的清秀家伙,忍不住伸手戳上了他左脸上的酒窝,声音低沉缓慢,“我记住你了,小学弟。”
砰一声,四个酒杯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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