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
最后,不走,眼前这些美味就是她的了。
身后,南阁楼外忽地响起了小包子困惑的试探声:“孟小姐醒着么?”
孟宓激灵了一下,怕张偃在来人之后,情急下对自己动手,好在他只是卷起了衣袖,对孟宓轻轻颔首道,“在下先告辞了。”
孟宓一个眨眼,人却不见了。她往前奔出几步,只见一片平整的被人工打磨得滑不留手宛如圆润石玉的峭壁,她咬了咬唇,来不及收拾地上的美食,转了几个角绕出来,替小包子开门。
门乍开,一股冷风灌入阁内,孟宓的心尚未平静,只见小包子领着两个更显稚涩的小宦人,两人吃力地搬着一块大石头往里走,咬紧了牙,孟宓错愕地望向桓夙身边的红人。
“这是?”
“这个,”小包子低着头,两头不是人地艰难道,“是大王让孟小姐温习的。”
温习什么?她走到那块被吃力放下的石头面前,凝睛一看,只见那块平滑的石头上赫然刻着一篇洋洋洒洒的《女训》,吓得她险些一屁股摔在地上。
……
雪压了三两梅枝,郑国的上阳君曾是新郑最风雅温和的男人,如今到了郢都,便成了楚国最风姿高卓、情趣优雅的公子,他的梅花酒烹出了冷梅艳雪的寒香,白衣如流云皎月,博山炉袅娜的一尾余烟,将他玉骨冰魂的容色晕得有一缕依稀之态。
“公子。”张偃穿过两道长廊,迈入门内,黑色的长袍大氅抖落了一层碎雪琼珠。墨眉凝霜,风尘仆仆地赶来,形容比之上阳君稍显狼狈。
蔺华温笑,“来喝几盏,暖暖身子。”
“诺。”张偃依言坐到他身畔,蔺华斟了一盏,并不忙问结果,先礼数周到地招待了门客,张偃自己按捺不住,腹中过了遍稿,直言不讳:“孟小姐心有忧虑,不肯答应。”
“我早知如此。”蔺华并未失望。
“那——”张偃有些摸不清公子的心意。
蔺华斟酒的动作流畅而温雅,行云流水,衣袖轻拂,“她总有一日会答应的。我只是,用了一些糕点稍稍收买一下她。”想到去年宴中,那忍着胃口不敢大嚼特嚼、挤眉弄眼难受地小口吞咽、那个珠圆玉润的少女,忽地,那凝如水墨的眉心之间抽出了一缕淡然的柔色和笑意。
她才十三岁,但心悦狄将军的事,阖宫无人不知。楚女本来就放肆大胆,何况公主,这本来也不算什么丑闻,再者太后早有默许,将来的驸马也非狄秋来莫属,十一喜欢,是再合她心意不过。
桓夙与狄秋来在苑中练剑,狄将军的剑术师承六国第一宗师,算是楚国的佼佼者,而桓夙算是那位宗师的再传弟子,天赋极高,积雪被扬如尘屑,桓夙的剑光有虚有实,忽地折手一剑,直抵狄秋来的胸甲。
狄秋来是各中老手,对危险有熟练成癖的嗅觉,但他没有躲,甚至动一下都不曾,桓夙被他料定了这一剑不过是玩笑。
事实上也的确是个玩笑。
楚侯收鞘,淡淡问道:“你怎么看十一?”楚侯侧脸的轮廓冷峻如锋,象牙般皎白的肤色,微凛的凤眸,完美无瑕,但又透着分淡漠疏离,让人不敢靠近打量。
狄秋来早知道桓夙有意试探自己的心意,但他素来看重婚姻大事,虽然不敢诋毁公主,但有些话不得不如实答:“下臣,对公主绝无妄念。”
“如果可以有呢?十一她中意你。”桓夙不适合做说客,他的面目和声音都太冷,没有人喜欢与这种冷冰冰的人谈条件说心里话。
狄秋来跪下地,铠甲摩擦出铿然的几声,“微臣不会从的。”
堂堂甲卫军首领,好像被逼婚的小白脸一样无奈,楚侯也不好就这种事为难他,负手道:“你是我楚国的功臣,孤不好因为姻亲之事迁怒你,但十一受了委屈,她怎么罚你,孤也一概置身事外。”
“诺。”
狄秋来答得掷地有声,实则内心并不如表面沉稳,他只是心头偶尔地掠过一抹绿影,怅然若失,但对着桓夙却唯有苦笑。
剑练完出了一身汗,桓夙回宫沐浴之后,披着未干的墨发走出浴室,只听有人传唤,说骆谷在宫外请见,修眉不可自抑地紧了一二分,猜到是骆摇光暗中告状,但他桓夙又不惧那人,声音一沉,“让人进来。”
骆谷进门时,楚侯正坐在猩红软毡铺的木阶上擦拭他的宝剑,寒光映着寒冬的日色,宛如冷雪碎冰,楚侯的姿态闲逸,即便有人进来,也没有抬头。
已迈入漱玉殿的骆谷停了停脚步,听见他问:“替你女儿抱不平的?”
骆谷一如初见,黑发青衫,儒雅而气韵沉稳,他低头施礼,捋了一把颌间美须,淡笑:“其实,也不算是在下的女儿。”
最快小说阅读 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