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前站着的大人物比想象中更了不得,我突然紧张得不知该说什么了!”
“进屋。”知她故意打趣,陆宴初面上一红,心底却暖暖的,有她一起分享这个消息,他很欢喜。
“不进了。”拒绝,豆苗儿停了片刻,细声道,“陆宴初,我问你。”
“你问。”
纠结着,豆苗儿思量着开口:“孙大娘说你这阵子……”叹了声气,她瞅着地面上的几株野草,“你为什么要花钱买那些东西给我?我知道你一向嘴硬不肯说实话,心底可能、可能真的拿我当妹妹看,所以才惦记着我的身体!但我没事儿,你好好一个读书人,以后就别干消耗体力精力的活儿了,好好专心温书,手里银子要是不够,你跟我说,我给你。”
半晌得不到回应,偷偷抬头,却撞上他深邃无波的眼眸。
他目光直愣愣的,豆苗儿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忙补充解释道:“你千万别不好意思,这阵子一直吃你的,我都长胖了,京城不比县城,更需要银子防身。你放心,姥姥姥爷生前留给我了些薄产,上次赵家……”
“在你眼里。”陆宴初蓦地挪开视线不看她,自嘲道,“我对你好,就是想得到些什么?没错,我大概……”
轻笑出声,陆宴初再说不下去,大概他真的并非毫无私心,他是想从她那儿得到什么。
“陆宴初,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不想这么个喜庆的日子惹得他不快,豆苗儿不懂她怎么突然别扭极了,许是昨晚彻夜未眠脑子不清醒?
努力将没说完的话强咽下去,豆苗儿转身,“我先走了。”
“站住。”陆宴初冷冷攫住她侧影,硬声逼问,“我也问你,你之前总是将什么兄长什么妹妹挂在嘴边,你当真这么想?说实话!别骗我!”
默了片刻,豆苗儿粉唇翕合:“不,我、我没把你当兄长。”
“那当什么?”
“当……”面色复杂,豆苗儿拷问内心,依然无法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她把他当什么?解药?幼时认识的邻家哥哥?
“说。”眸色阴沉,隐隐又透着几缕期冀,陆宴初面无表情地攫住她神情,不肯错过分毫。
豆苗儿望向他,眼睛蓄满了歉意,半晌才作出抉择的哑声道:“对不起,陆宴初,我可能真的太过孤单了,所以总控制不住地去接近你!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自私,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更不值得你放下前途去做又苦又累的重活。你不属于这里,不要再因为我浪费时间,我……”
哽咽涌喉,豆苗儿说不下去,心底对他的内疚一浪高过一浪。
分明她接近他别有目的,他却对她赤诚一片,但凡有点良心,她都不能继续耽误他!
而且——
豆苗儿攥紧手上灯笼,她舍不得他走,才短短数月,她就那么舍不得他,等到明年,该有多舍不得?
“所以你一开始接近我、关心我、照顾我、惦念我,都是源于孤单?”脑袋坠重,像是朽了的木头,陆宴初不可思议地挑眉,呢喃道,“什么惦念牵挂?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嗤笑几声,他摇摇头,胸中如压了块重石,堵得很。
陆宴初啊陆宴初!转身走入篱笆门,他嘲弄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还糊涂了那么久!她不过是孤单罢了,只把你当做能说话解闷的猫或者狗,换个人她同样愿意,你并不特殊,所以还要站在这儿任她字字句句剜你的心,羞辱你长久以来的自作多情吗?
目送他进屋,豆苗儿揉走湿意,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哭着走入竹林,她喘着气,告诉自己做的没错,利用什么都不要利用感情,做人不能这样。以后他只是她缓解病情的解药,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东边红日逐渐变成了一块炸得金黄的土豆圆饼,豆苗儿抱着书,仰头盯着天上的“饼”咽口水。她出门前只吃了几颗晒了好久太阳的生花生,体能早都耗光了。刚刚过木栈桥跌倒时,柳条篮子与里头的大红薯又都骨碌碌滚进了泖河,那大红薯泡儿都没鼓一个就沉的没影了,哎,可怜的红薯,倒霉的豆苗儿!
顾影自怜地抬袖擦去额头汗渍,她蔫蔫跟在陆宴初身后,心想还好今日出门时捎上了几个铜板,够买一块燕大姐家的白豆腐,否则她方才扯的慌岂不是要被陆宴初识破了?好险好险!松了口气地拍了拍胸口,豆苗儿算着账,觉得剩余的铜板约莫够买街东陈爷爷家的两个素包子,陈爷爷做的包子好吃哩,皮儿薄薄的,馅儿嫩嫩满满的,吸溜一口下去赛似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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