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这些有用的话,我可以连说三天三夜。”
“……”叶知秋一愣,手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林微尘握住叶知秋的手,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如果你真的关心他,现在就不该在这里闹。我知道你怪我出国,从季尧朋友的立场上来说,你没有错。但是,我也没有错。”
“……”叶知秋“哼!”了一声,悻悻收手。他尚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也明白不能全怪林微尘,但心里就是憋着一股气,不吐不快。不待见地看了林微尘一眼,冷冷道:“算你还有良心,能来医院。还不快走?”
“怎么样,怎么样了?”叶知秋远远开始冲李卫东喊。
“你小点儿声,这里是医院。”李卫东皱眉,见林微尘来了,对他点点头,道:“来了。”
“季尧他…”
“还在抢救,突发心衰,这次比以前都要严重。”李卫东道,注意到林微尘嘴角带着一点点血迹,右边脸颊整个都是肿的,问:“你脸怎么了?”
林微尘摇头,“没事儿,不小心碰了一下。”
“咳吭!”叶知秋往上掀了下眼皮,有些心虚。
李卫东瞥了叶知秋一眼,猜出个八|九,道:“你怪小尘做什么,要不是你今天说的那些话刺激到季尧,他也许就不会…”
“那是怪我啊?”叶知秋瞪眼,“我可是为他好!”
“为他好?如果你为他好就不该说那些话!”李卫东怒道。
“什么话?”林微尘走的早,并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
“……”叶知秋把脸往墙边一偏,没好气道:“什么话也都跟你没关系。”
林微尘看向李卫东,轻轻“嗯?”了一下。
李卫东则是去看叶知秋,见对方心虚的迟迟不敢转过脸来,知他并非有意说出那些侮辱性的话,只是逞一时口快,便帮他隐瞒了过去,道:“没大事儿,现在只要尧子能平安,其它都不重要。”
并非林微尘天生敏|感,但两个人都这么明显遮遮掩掩的,他不用猜也知道了,于是也没再问。
没多久,南菲打来电话问他为什么从病房里出来这么久还没回去。
“那个…阿姨,我朋友这边出了点儿事。”林微尘道,“抱歉,我一着急就忘记跟您打招呼了。”
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没有直说那个“朋友”是季尧。
“朋友?什么朋友,很着急的事吗?”南菲问:“那你晚上还有时间过来吗?”
“晚上…”林微尘看看时间,现在已经下午了,他为难道:“也许过不去了,对不起啊。”
“没事,没事,城城这边我一个人也能照顾过来的。”南菲的语气较以往都要温柔,又说了句“你先忙”就挂断了电话。
林微尘收起手机,就看到叶知秋冷冷注视着他,阴阳怪气道:“又打电话来催了,你还真是连一会儿都走不开啊,不过两边跑多累啊。”
“你干什么?”李卫东不悦地瞪他一眼,“小尘的私事,你管这么关管干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不管阿尧的。”林微尘坦然道。
“……”叶知秋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结果被李卫东一扯袖子住嘴了。
三个人在手术室门前等了足足三个小时,上方的“手术中”三个字才终于暗了下来。没过多久,医生护士推了季尧出来。
“没盖白布,阿弥陀佛!”叶知秋从凳子上一下弹了起来。
“季尧!”林微尘上前帮着去推担架,那人挂着点滴接着氧气管,人事不省。
李卫东是三人中最淡定的一个,他问主治医生,“张主任,季尧的情况怎么样?”
“……”心外科的张主任无奈地对李卫东摇了摇头,“李主任,我们已经尽力了。虽然这次手术还算成功,让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这次的情况十分不容乐观,除非是能找到合适配型的心脏,接受移植。但即使做心脏移植手术,成功的几率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
“……”大学时期,李卫东的主攻方向虽然不是心外科,但出于对职业的热爱,他对这方面也有很深刻的了解,知道张主任说的都对。若是普通病人,他一定会与张主任一样,劝家属“节哀顺民”,送季尧“一路好走”。
然而,事实则是,季尧是他最好的朋友。
此时,李卫东终于对患者家属听到“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这句话后的绝望感同身受,内心是如此煎熬,如此抗拒。
“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李卫东道:“如果不移植,采取保守治疗呢?”
“保守治疗的话,也许撑不过半年。”张主任道:“李主任,你也是学医的,这一点应该清楚,所以…也别为难我们了。”
“好,好。”李卫东机械地点头,无比沉重地转身,跟上已经走出很远的林微尘等人。
安顿好季尧,林微尘回身问道:“医生怎么说?”怕李卫东再如之前一样隐瞒,他顿了顿,“都这个时候了,你也别再瞒我。他出车祸这事儿,你们联合起来瞒了我七年,难道还没有瞒够吗?”
“他…”李卫东犹豫着,欲言又止,止又语言,半天才道:“如果保守治疗,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什么?!”
季尧昏迷了两天一夜,林微尘就在季尧床边守了两天一夜,不眠不休。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执着些什么,明明已经无数次决定放下,也明明已经放下,可当得知季尧如今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后,他还是再一次为了这个男人感到心痛。他知道,自己心痛的是在十年前那个将他视为珍宝捧在掌心呵护的人,同时也是自己最美好的青春时期最纯最真的一段感情。
也许是中了“初恋情结”的魔咒,他看不得季尧过的不好。虽然车祸或者心肺衰竭并非是他所能控制的,但此时此刻,他却深深感到内疚。
林微尘想,或许叶知秋说的对,季尧落得如今,自己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这两天一夜,林微尘坐在病床前想了很多,有关于季尧的,也有关于南宫城的。太多太多,他都割舍不下。浑浑噩噩,枯坐在病房这窄小的四方天地,与外界断了一切联系,整个人也好像突然之间憔悴下去,萎靡不振。
林微尘的憔悴与失魂落魄,连叶知秋都有些瞧不下去了,他轻轻撞了一下林微尘的肩膀,问:“你没事吧,要不就去休息休息,都坐了两天了。我是想让你尽量照顾下尧子的感受,但也没想把你累成这样啊?”
“没事,我不累。”林微尘的视线落在季尧苍白的脸上,双眼却毫无神采。
“得,当我没说。”叶知秋道,把手中的快餐杯放下,道:“您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走了。”
林微尘机械地捧起快餐杯,倒出一碗鸡汤,一勺一勺的喂给季尧。
“……”季尧不肯去接,昏迷之中嘴唇微动,唤着什么。
林微尘搁下碗,将耳朵凑上去。
“阿尘…”季尧轻喃,有液体从他眼角溢出,落入鬓角。
林微尘看到,不知何时,季尧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些,一根一根宛若尖锐的芒刺,刺痛了他的眼睛。
“我在。”林微尘轻声道,“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对,对不起…”季尧或许已经醒了,只是未睁开眼睛而已。林微尘的耳廓几乎贴上了他的唇瓣,听他断断续续说着:“对不起…”
“别说了,我不怪你,不怪你了。”林微尘道。
“阿尘,你留给我的…遗书,我…我看到了…”季尧的声音有了哭腔,“我不知道那两年,你都是靠着那一点点回忆才撑下去的…我几乎快忘了,原来…我曾经对你,那么好…”
“是啊,以前的季尧,对林微尘最好了。”林微尘含泪道,“以后再也没有另一个人,会对他那么好。即使有,也不会是季尧了…”
“我…我好后悔…阿尘,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是在后悔…”季尧的声音小了下去,似乎又睡沉了。
林微尘眼眶泛红,刚要直起身,又听到季尧极轻的声音——
“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
林微尘终于忍不住,任盛满眼眶的泪水溢了出来,“放下吧,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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